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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文艺复兴”

字号+作者:参考消息 来源:参考消息 2002-04-08 08:00 评论(创建话题)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阿富汗“文艺复兴” 位于喀布尔的阿富汗国家美术馆重新开馆的那天正值停电,四下一片漆黑,主持开馆仪式的阿富汗临时政府首脑哈米德·卡尔扎伊动情地说,因'...

阿富汗“文艺复兴”


位于喀布尔的阿富汗国家美术馆重新开馆的那天正值停电,四下一片漆黑,主持开馆仪式的阿富汗临时政府首脑哈米德·卡尔扎伊动情地说,因为阿富汗文化可以从地下转为公开,这座美术馆里充满着“希望和光明”
【美国《纽约时报》3月10日文章】题:塔利班之后的觉醒(记者安德鲁·所罗门发自阿富汗喀布尔)
喀布尔的阿富汗国家美术馆重新开馆的那天正值停电,四下一片漆黑。但那里的空气里却弥漫着希望、胜利和喜悦。主持开馆仪式的阿富汗临时政府首脑哈米德·卡尔扎伊动情地说,因为阿富汗文化可以从地下转为公开,这座美术馆里充满着“希望和光明”,“其意义远不止于一座美术馆的重新开放”。
水彩画后
随后,优素福·阿塞菲博士表演了一出象征胜利的“魔术”。
塔利班下令禁止在画中出现人像,他们认为那是一种亵渎。优素福·阿塞菲博士冒着生命危险在馆藏的80幅有人像的油画上画了一层水彩画,从而将它们从塔利班的魔爪下拯救了出来。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阿塞菲博士用一块湿布将水彩抹去,原先的画作完好无损。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
我来到阿富汗,想看看经历了塔利班和战争蹂躏后,这个国家的文化还剩下些什么。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尽管喀布尔到处是战争的废墟,这里的艺术家们却乐观而充满活力。与我交谈的每一个人都一肚子塔利班时代的传奇故事,但他们以惊人的毅力完好地挺过了那段日子,而且正计划重新开始。从西方的新闻报道中看,喀布尔只有绝望的农民、政府官员和士兵。但事实上,这里还有一群文化素养很高的阿富汗人———他们中有的咬牙挺过了塔利班时代,有的在远走他国之后又回到了祖国。
但文艺复兴开始的希望并不仅仅体现在一小部分精英文人身上。被塔利班取缔的“艺术家联盟”3个月前悄悄地恢复了活动。这个组织在全阿富汗拥有3000名会员,其中包括200名妇女。卡尔扎伊对我说:“我们把未来的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我们必须拯救自己的民族文化并将它发扬光大,我们必须重塑新的阿富汗文化。这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电视魔力
在塔利班统治下,看电视是违法行为。但最近几个月中,电视又重新成为传播新思想的一种最为普及的途径。由于设备陈旧——录像带质量极差、摄像机常常不转,许多节目要放好几次才出图像。主持人请来了历史学教授介绍从公元前1000年开始的阿富汗历史。此外电视台还推出了音乐艺术类节目,播放阿富汗的老电影和新诗人的朗诵会。阿富汗人太需要这样的养料了;经历了五年没有电视的生活后,现在喀布尔常有大群的人围在电视机前。由于这里大部分晚上都停电,人们常常把车用蓄电池接在电视上。
艺术卫士
阿富汗有一批杰出的彩饰画家。彩饰起源于阿富汗,在该国的艺术史上占据着核心的地位。阿富汗最负盛名的彩饰画家哈菲兹·梅赫尔扎德曾以为,只要不公开展示作品,他就可以在塔利班眼皮底下悄悄地工作。但有一天,他的邻居大叫说塔利班正在挨家搜查,他吓坏了,赶紧把所有的作品埋到地下。后来那些作品大部分都被地气腐蚀了。
梅赫尔扎德有很强的文化责任感。他说:“我不相信彩饰可以进行任何革新。如果加以改变,我们就会不可避免地破坏过去。你们美国人可以革新,因为你们的过去是安全的。但这是在阿富汗——我们在创造未来之前必须首先保护历史。”
优素福·阿塞菲博士已成为喀布尔文化复兴的有力象征。在塔利班统治下,他因为家庭原因无法离开阿富汗。于是从1996年起,他的画里就只有风景,极少见人和动物,而且“没有真实表现出阿富汗人的生活”。他受到的压力和心中的恐惧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心理障碍,这些问题至今还困扰着他。不过,他现在已经开始整理从前的画作,在其中加入脑中一直设想着的人物。
地下诗人
阿富汗也是一个诗人的国度。希尔·哈拉在塔利班统治时期组织了一个地下诗社。他和其他诗人碰头的时候,都已把诗歌记在了脑子里,以免在讨论的时候诗稿被搜走。每次碰头,他们都带着《古兰经》,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告诉塔利班特工说他们是在祷告。一些诗人还创办了用于彼此联络的《希望报》。
诗人穆罕默德·亚辛·尼亚齐说:“我们无法用诗歌反映塔利班社会。”阿卜杜勒·拉基卜·贾希德则说:“在塔利班统治时期,我只能试着写一些缓解人们紧张情绪的诗。”他们的新作都洋溢着浓郁的民族色彩。
电影复兴
1968年,在好莱坞的帮助下,阿富汗电影公司正式成立,每年差不多拍12部电影。塔利班掌权之后,他们的工作就完全中止了。塔利班烧毁了100多卷库存胶片。
幸好塔利班统治者不知道拷贝和负片的区别;他们烧毁的大部分胶片仍然可以复制,因为被转移到别处的负片幸存了下来。
哈基米德曾参加过世界各地的电影节。他担任过多年的“艺术家联盟”主席,目前已官复原职。由于他拍的一部电影在旁白中谴责了塔利班摧残文化、破坏伊斯兰教,塔利班当权后他被迫躲藏起来。
目前,已有不少男演员和3名女演员来找过他商量重新拍电影的事,其中就包括塔利班统治之前的著名女演员扎姆扎玛·沙基拉。她在塔利班当权后就息影了,和丈夫一起在街上卖服装。但他们还是被塔利班特工发现了。在一场原教旨主义者发动的袭击中,她中了5枪,她丈夫中了7枪,有一颗子弹至今还埋在她丈夫的脑壳里。他们被迫逃往巴基斯坦。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白沙瓦,靠在婚礼上唱歌为生。塔利班一倒台,他们立刻就回来了。
她说:“我太思念我的祖国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还穿着长袍;一回到喀布尔,她就当街烧掉了那身袍子。如今,她是为数不多的出门不穿长袍的妇女之一。
由于阿富汗电影公司目前还没有设备,扎姆扎玛目前靠在两个电视节目中扮演角色维持生活。她说:“我准备去演喜剧,浪漫喜剧。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已经受够了枪炮。人们应当在新阿富汗电影中获得享受”,她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现在是享受快乐的时候了。”
音乐响起
文化复兴中的最强音都是由音乐奏响的。在这个长期死气沉沉、妇女哼摇篮曲都会被捕、拍拍巴掌都算违法的国家,突然之间竟处处笙歌。
我参加过当地的一个婚礼。新郎家族里的一些亲属不久前刚刚过世;按理说,如此惨事之后是不该奏乐的。但新郎抗议说,过去这么多年来的沉寂已足够对1000个亲人的死表示哀悼。于是他们请来了乐队,乐器包括电吉他、架子鼓和苏联时代的音响合成器。
阿富汗电视台音乐部主任阿齐兹·加兹纳维曾是一位很受欢迎的歌手。他说:“在塔利班时代没有人敢练嗓子。我们的老本行丢了很久。5年不唱了,我都害怕听见自己的声音,第一次开口的时候真是满心恐慌。”
对于一个以音乐为生命的人来说,塔利班统治时期真是极端痛苦的日子。加兹纳维甚至得了抑郁症,他跟医生说,如果没有音乐他会疯掉。医生建议他听一种甚至塔利班也无法禁止的音乐。于是他买了一群鸟。现在,他在屋后养了50多只鸽子。我去拜访的那个下午,他让我盘腿坐在起居室里,听他和一个朋友试奏一种新的簧风琴。在那个浅紫色的房间里,看着窗外飞翔的鸽子,只觉得耳中听到的簧风琴声宛如仙乐。
我曾邀请一些当地的音乐家朋友及同住的记者一起聚会。我原先只打算组织一个1小时左右的晚会。但结果每个人都带了朋友来,共来了差不多50个人,而我们的小小音乐会开了10小时之久!
这是一种只有经历过很深痛苦的人才能体验到的快乐;快乐常常是因为反差而产生的。每一个音符都浸透着梦想成真的喜悦。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动听的声音。

电影演员扎姆扎玛在喀布尔的家里。她正试图恢复被塔利班切断的职业生涯。

音乐家阿齐兹·加兹纳维在喀布尔家中院子里手托一只幼鸽

一名阿富汗人在喀布尔的国家美术馆参观从塔利班手中拯救下来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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