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遗弃的艺术之都
“当代艺术已经完全国际化了……关于艺术之都的问题已经不合时宜了”
【美国《新闻周刊》3月4日一期文章】题:何处是光明?(作者 彼得·普拉根斯)
昔日的辉煌
正如金·凯利在音乐片《一个美国人在巴黎》中所说的那样:“老兄,如果你在巴黎都不能画出个名堂,那最好还是放弃,找个阔老的千金结婚算了。”自从18世纪中期以来,这座拥有权威的法兰西学院和宏伟的卢浮宫的光明之城一直是传统艺术中心。1863年,当马奈的裸体画《草地上的午餐》激怒院士们时,巴黎已经成为反叛的现代派艺术的先驱。即使年轻的艺术家要到罗马去描画古典建筑的断壁残垣,或者把作品卖给英国贵族,但除非能在巴黎度过一段时光,否则没有人会觉得自己能成大器。如同目前伦敦举办的展览《巴黎:艺术之都,1900—1968年》所反映的那样,艺术家们痴迷的不是巴黎的巴罗克艺术氛围,而是那里的电灯、蒸汽火车和埃菲尔铁塔。
20世纪20年代,巴黎也许是有史以来最令人目不暇接的城市。除了本土的创作天才(布拉克、德劳内、莱热和杜尚)之外,这里还有像毕加索、布朗库希、蒙德里安和康定斯基这样的外来者。旧日的一些魔力至今仍然没有消退,所以当代著名的艺术品交易商撒迪厄斯·罗帕克在巴黎开办了他在奥地利以外的唯一画廊。他说:“这是欧洲最具有国际性的城市。”
显著的衰落
但是,说到在当今艺术界的实际影响,几乎已经不再有人专程前往巴黎瞻仰尖端艺术了。尽管法国确实拥有一批引人瞩目的当代艺术家,但他们都没有获得英国的达米安·赫斯特和德国的格哈德·里希特那样的国际声望。巴黎不具备纽约赤裸裸的商业主义、伦敦标新立异的狂想或者柏林朋克式的愤世嫉俗——这些都是不可取的公民品质,但却是创作杰出的当代艺术作品所必不可少的。的确,对艺术界而言,巴黎在过去的数十年间已经沦为中产阶级浏览优秀作品的“主题公园”。皇家学院的院长安·迪马说:“我们肯定是丧失了某种东西。那些咖啡馆还在蒙巴纳斯的老地方,但现在只是游客们的观光点了。”
作为艺术之都,巴黎之所以会出现显著的衰落,主要是时运不济和导向错误的结果。许多城市和那里的艺术群体都经历了1929年的股市崩溃、纳粹20世纪40年代对欧洲的蹂躏、对“大屠杀”真相的惊人醒悟以及原子弹的问世。但是,由于巴黎培养的艺术家最多,所以它的损失也最大——许多人移民去了美国。巴黎一家画廊的老板热罗姆·德努瓦尔蒙说:“美国是个经济繁荣的自由国度。在20世纪70年代之前,那里形成了一个吸引艺术家的市场。”
1968年的动荡之后,巴黎的改革措施进一步毁灭了这个艺术之都。首先,出现了以福柯、德里达、拉康和布希亚为代表的、英国评论家所说的“削弱头脑”的法国哲学—心理社会学理论。接着,密特朗政府骤然提高了征税,这就吞噬了风险艺术收藏所必需的私有财富,把收藏家赶到了伦敦、布鲁塞尔和日内瓦。尽管新税收有相当大的份额投入了文化项目,但它对艺术市场的影响是广泛而消极的。德努瓦尔蒙说:“政府不提倡发展艺术。他们不加判断地购买艺术品。这就破坏了实际市场。”
从19世纪的印象派画家开始,法国从来都不太关注本国的当代艺术家。文化部的视觉艺术负责人居伊·安塞朗说:“在鉴赏前卫艺术方面,我们从来都不太出色。国家现代艺术展览馆直到1946年才购买了毕加索的一幅作品,可他1905年就搬到蒙马特尔来了。”另一方面,这一总体评价也存在例外。甚至对21世纪的新达达派艺术家而言,卢浮宫仍然是必去之地。战后的许多法国艺术家遭到了贬抑,这或者是由于他们在力求创新的艺术界显得过于保守,或者是由于撰写战后艺术史的大批美国人不愿承认,伊夫·克莱因这样的艺术家也具有杰克逊·波洛克那样的前卫风格。
复苏的迹象
我们甚至可以说,巴黎的当代艺术正在复苏。这还只是个开始——你在纽约就体会不到这一点,但是,这种情况确实在发生。东京展览馆欢迎公众每周六天、每天从中午到午夜前来参观。当代艺术家每六个月举办一个沙龙。人们可以在那里读书,或者与朋友见面。年轻的艺术家们会热情洋溢地介绍这些艺术作品。
与此同时,在布洛涅—比扬库尔,日本建筑师安岛匡夫正在为腰缠万贯的法国收藏家弗朗索瓦·皮诺建造一座当代博物馆。这座博物馆将于2006年落成,相当于蓬皮杜文化艺术中心的规模。人们希望皮诺的艺术殿堂能起到蓬皮杜中心一直未能发挥的作用:振兴法国当代艺术。在法国经济比较繁荣的情况下,新的收藏家拥有了更多的资金,他们的资助使得第13区的当代美术馆得以开始收藏新兴法国艺术家的作品。这相应地开始吸引那些国际收藏家,他们也许会重新把巴黎看作全世界的艺术之都———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吗?
不,不会的。一般人认为,巴黎作为艺术之都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毕加索为多拉·马尔绘制的画像(一九三七年)
毕加索(右)和朋友在拉罗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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