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吹着口哨炫耀“伟绩”

2月5日，尼日利亚军队和武装警察部队在经济首都拉各斯部族冲突地区加强了巡逻，并开始展开大规模搜捕行动。据尼日利亚红十字会统计，2日爆发的豪萨族和约鲁巴族的流血冲突迄今已造成至少一百人死亡，四百三十多人受伤，一千多间房屋被烧毁。对刚刚遭受军火库大爆炸的拉各斯来说，这次冲突无疑是雪上加霜。
冲突发生后，记者从首都市中心赶往事发现场。一路上看到有大批居民携带着衣服包裹、餐饮器皿、床垫等家什从穆辛地区慌乱跑来。越靠近出事地区，携家带口出逃的人越多。记者拦住几名张皇逃难的豪萨族人想问明原因，其中一人对记者说：“这里实在太危险了。看到那些尸体的惨状，我们害怕自己也变成那样。我们是今天早上听到当地清真寺发出的疏散呼吁，才决定紧急逃离的。”
到达穆辛冲突的中心区埃迪—阿拉巴后，记者看到把守出入口的约鲁巴族民团非法武装奥都亚人民大会的武装成员在街道上设置路障，因烧毁而变形的汽车冒着黑烟无奈地趴在路中央。记者的车无法行进。
这时，约鲁巴武装成员走近记者的车。他的脸上抹着一道道黑色的油彩，像印第安人决战时涂抹在脸上的誓死纹，手拿两三尺长、锈迹斑驳的长剑。他向车内探头观望，发现我们是外国人后问我们要做什么。我们说自己是记者，想到冲突现场看看。他说：“那里很危险，你们要赶快离开。”然后就指挥我们的司机艰难地绕开路障，开进冲突地区，车行不到5米，就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横陈在路中央。
走在穆辛镇大街上，空气中可以闻到一阵阵的令人恶心的臭味。街道两旁的房屋一片狼藉，一些人忙着搬运家中仅存的一些“贵重物品”，如床垫、电风扇、缝纫机、橱柜等。这里所有的平房全被掀顶了，门窗也没有一扇是完整的，街上停着的几辆“奔驰”、“标致”等不同牌子的小公共、小汽车全都被烧毁了，街道两旁的下水道也被各种乱七八糟的衣物、家具等堵塞，臭水满大街横流……
地处赤道附近的拉各斯一年只有旱季和雨季。2月的拉各斯仍然是气温高达30多度的夏季，穆辛镇上空散发的阵阵恶臭显然是腐烂的尸体发出的，屏住呼吸也无法躲避。此时，只见不远处的红十字会的救护人员口鼻上戴着一种类似防毒面具的口罩，正在搬运尸体。
正当记者选择角度拍摄被破坏的房屋时，随同记者采访的黑人司机科菲突然叫了起来。原来他发现了一具死尸，并且就在被焚烧的“奔驰”大客车车头不远处。死者已看不出是男是女，也看不出有多大岁数，但从死者腰部一圈圈的铁丝可以看出，死者是被套上旧轮胎，浇上汽油活活烧死的。在整个穆辛镇的大街上，记者看到的死尸足有二十多具，惨状各不相同。
正当记者拿着相机拍摄更多的照片时，我突然发现不远处被毁的平房前，坐着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脸上充满忧伤的年轻人。当记者问他是不是这里的居民时，他指着已变成废墟的平房说：“这就是我的家。”这是一座有四五个房间的平房，面积大概80平方米。对生活水平低下、年均收入三百多美元的的尼日利亚人来说，这样的住宅已是相当“豪华”了。小伙子名叫穆博多，是豪萨人。他父母一辈子攒下的钱才买下的这座平房，如今已是断垣残壁，而更糟的是，穆博多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在哪里。“周六一早我去上班，但是等我晚上回来时，我的全家，包括爸爸、妈妈、妻子和弟弟，就都不见了。”像穆博多这样“遗失”亲人的豪萨人，在穆辛镇比比皆是。　
往前走是个较开阔的地带，数百名奥都亚人民大会的武装成员集结在一起。记者离得远看不清楚是在做什么。走近才发现，他们是围在一起焚烧尸体。他们看到我们后，开始吹口哨起哄，炫耀暴力的“伟绩”。记者努力挤才杀出一条路得以离开。
据报道，这次冲突是由主张约鲁巴族自治的非法武装奥都亚人民大会挑起的，该武装以一名豪萨族人冲击其会场为由，攻击穆辛当地的豪萨族社团，随后演变成流血冲突。去年奥都亚人民大会在拉各斯挑起一系列部族冲突，造成数百人死亡。
尼日利亚境内有373个部族，豪萨族与约鲁巴族是两大部族，分别约占全国人口的30%和17%。由于英国殖民时代的分化统治，这两个部族积怨甚深，矛盾错综复杂。虽然尼日利亚各部族相互杂居，但豪萨族人多数居住在环境比较恶劣的北部地区，而约鲁巴人多聚居在资源丰富，特别是蕴藏丰富石油的南部地区。
到2月6日，尼日利亚警察和军人已逮捕许多暴力分子，冲突地区的紧张局势得到控制。

题图　豪萨族男子在遭受约鲁巴族袭击的地区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