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越战失踪者遗骸

【美国《行列》周刊7月22日一期文章】题：寻找失踪者（作者　厄尔·斯威夫特）
原编者按：从来没有哪个国家为寻找战时失踪者的下落作出过如此的人力和财力承诺。美国的搜寻小组每年都要前往柬埔寨、老挝和越南的边远地区，寻找将近2000名仍然下落不明的参加越战的美军人员。他们要面临复杂的地形、酷热、蚊虫、毒蛇和疾病，为的是寻找越战失踪人员的遗骸。不管付出何种代价，都要把他们带回来。今年春天，本刊记者厄尔·斯威夫特跟随其中的一个搜寻小组前往老挝，让我们分享他的见闻。
它在柚木树、雪松和香蕉树丛中突兀而起：住在老挝东部这个无路可循地区的村民把这块将近1英里高的光秃秃的巨大石灰石称作琅山。美国搜寻小组成员称之为“芒廷山”。三月的一个早晨，他们费力地抓着绳子沿岩石表面攀缘到接近顶峰的一处岩架。那里有一架美军OP—2E“海王星”巡逻机的残骸：一堆乱糟糟地绞在一起的电线、排气管和破碎的机身；一台发动机插在潮湿的土壤中，附近有一个断裂的螺旋桨、驾驶舱仪表和一个发黑的灭火器。在这里还躺着9名机组人员。33年后，他们的同胞来带他们回家。
失踪者
这9名机组人员是越战期间驻在泰国的秘密飞行中队VO—67的队员。他们的任务是，向丛林布传感器，以探测像脚步声这样的轻微震动，并偷听谈话。其他飞机利用传感器发出的信号轰炸敌人的护卫队。
1968年1月11日早晨，海军中校德尔·奥尔森坐在MR—2——一架满载传感器的“海王星”巡逻机的操纵装置前。
官方的说法是，MR—2撞上了被云雾笼罩的岩石。奥尔森的队友推测，他和其他机组人员一定是被敌人火力击中了。不管是何种情况，空军的一架巡逻机12天后在琅山顶峰附近发现了这架飞机的残骸。出事地点的地形阻碍了搜寻工作，也使死难者家属从此心怀疑虑。
搜寻者
MR—2撞上琅山时，戴夫·兰金只有3岁。如今，他已是总部设在火奴鲁鲁的陆军识别中心实验室的一名法医人类学家，并参与一项在东南亚寻找美军失踪人员遗骸的大规模政府行动。
他和队友把土倒进桶里，再传给另外3个等着用筛子筛土的队员。他们要检查大小超过1/4英寸的任何东西———石子，卷曲的小铝丝，玻璃碎片，撕下的织物。尽管军方有各种先进技术，但是发现死者最终靠的却是单调乏味、让人腰酸背痛、满身尘土的挖掘工作。
兰金平静地说：“这不像传统的考古学。我不想重构那次事故。这的确是一场搜寻。我尽量找到那些人。”同兰金一块工作的是特种部队的一名医生，来自驻阿拉斯加陆军的两名登山员，6名接受过培训、能识别人骨的士兵，还有海军的一名叠伞员（他在看到一小片金属或拉锁后就能说出这些东西在飞机坠毁前是什么东西，有何用途）。
挖掘任务
“彻底清查”联合特遣队是一个于1992年成立、包括各军种的机构，负责在东南亚的搜寻行动。这项挖掘工作是特遣队迄今监管的590项搜寻行动之一。特遣队中的161名语言学家、后勤专家和调查人员仔细查阅战斗记录，访问目击者，让他们指出飞机坠毁、巡逻队遭到伏击或人员无端失踪的确切地点。然后，各搜寻小组每年分别前往老挝5次，越南4次，柬埔寨1次，到乡间进行挖掘。
尽管每年用于在世界各地开展搜寻行动的费用大约有1亿美元，但是搜寻小组有所收获的几率很小。兰金在过去的25次挖掘中，一次在柬埔寨的荒郊野外挖出一架F—4“鬼怪”战斗机，机组人员的遗骸和飞机零部件散落在2/3英里的范围之内。另一次在越南，他挖出的一架“鬼怪”战斗机在坠毁前挣扎着飞过4道平行的山梁，飞机残骸散落在方圆3英里的范围内。
与上述挖掘工作相比，了解这架“海王星”坠毁事件仍将是非常困难的。虽然大部分残骸位于距琅山顶峰150英尺的这处岩架上，但是有些残骸散落在更高的一处较小岩架上，还有一些落在下面的两处岩架上。让人昏厥的热浪无处不在，没有一处落脚点不是滑溜溜的。水蛭、巨大的蜈蚣和毒蛇在地上乱爬。
仅仅是到达营地都需要勇气。直升机必须降落在露营区附近的一块伸出在丛林树冠上的巨石上。这是一项危险的“空中芭蕾”。4月份，一架运送搜寻官员的直升机就在东边不远、越南广平省境内的一个地方坠毁。机上16名乘员全部遇难。
第7天，他们挖出了一件战利品：一块弯曲的头骨碎片。在随后的几天，他们挖出一小袋看起来是骨头、牙齿和随身物品———在那个1968年1月的早晨丧生人员的化石。
不过，MR—2机组人员还没有回家。搜寻小组还要到山上那些较小的岩架处挖掘，然后要把搜集到的物品送到夏威夷的陆军识别中心实验室进行数月的分析。有可能要把骨头送往马里兰的另一个军方实验室进行DNA配对。也许挖掘出的东西足够鉴别全部9人，也许不够：丛林会把死者大口吞食掉。
如果想得到结果，这一过程就长了。飞机上的一等兵唐纳德·托雷森的姐姐，住在密歇根州绍斯盖特的凯蒂·哈特说：“我努力不想这件事，因为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但是这件事无时无刻不在我脑中萦绕。”
德尔·奥尔森的儿子、住在堪萨斯州普雷里庄市的戴维·奥尔森试图压抑自己的期待。他说：“有可能还要一年或两年。这就是问题所在。每过一年，活在世上的死难者的父母和家人就会越来越少。”
至于这个搜寻小组，还将着手新的任务，进行新的挖掘，寻找1966名仍然留在东南亚的失踪者。戴夫·兰金说：“我们中的一些人是为失踪者的家人工作的，帮助他们了却心事。我帮助的是那些失踪者。我为那些在高山上的失踪者而工作。”
在老挝东部，一个十三人小组攀登一个将近一英里高的山，爬到一处岩架上。他们找到一架自越战以来就静静躺在那里的海军飞机残骸。眼下，一场行动开始了：找到机组人员的遗骸，把他们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