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宠坏的低能儿”——让蒋经国无奈的蒋孝武

【台湾《传记文学》8月号文章】题：蒋孝武，“没有办法”（作者　莫热冰）
60年代，蒋经国的密友曹聚仁来往于两岸，为国共的高层和解拉线。有次在日月潭，蒋经国与曹聚仁谈到各人的孩子，蒋经国叹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不学好。
为了蒋孝武逐妻还要杀弟，蒋经国痛苦地向蒋纬国说：他对这几个儿子，实在没办法。遇到无解的问题，蒋经国的口头禅就是：“没有办法。”
蒋经国的秘书漆高儒说：“蒋经国从政有大禹三过其门不入的精神，很少回家。”因为“家是他苦闷的地方”。
本文主要是谈蒋孝武，内容为其亲信（以W君作总称）所述。
脾气乖张
蒋经国的三个儿子，在外人看来，最厚道的是蒋孝文，而孝武是兄弟中脾气最怪、最不近人情的人。蒋家的老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他狂妄无知，动不动就乱骂人。所以蒋纬国看到他写公开信骂他后，才会说：“孝武是个病人，身心都有病，那些利用他身心弱点做政治工具的人，实在太残忍。”
孝武早年去德国留学，李元簇在德国，奉命照顾他，这也是李元簇深受蒋经国信任之因。他在欧洲结识了汪其楣，一个瑞士的华侨，结了婚。
70年代中回国后，他就办了欣欣传播公司，把党政的晚会节目一手包，这玩意还可调动影视明星，他玩得很起劲。但是蒋经国并不太赞成，总觉得应走党特的路较好，还办了三届的国建班给他建立人脉。
那时是爱国片风行的时代，蒋孝武也领导了些爱国导演与明星，《梅花》一片据说他也有投资，此片之大红更使他在影剧圈呼风唤雨。后来欣欣想把三台的电视杂志包来办，再来统收统支三台广告。三台总经理都反对，就推董彭年去与蒋经国说。蒋把孝武找来骂了一顿。孝武很怕父亲，但就此迁怒董彭年。后来董想向他解释，孝武叫秘书告诉董：“如果他是狗，我见！如果他是人，我不见！”　
狂傲霸气
蒋孝武最喜欢讲些狂妄霸气的话，其实他是个色厉内荏的人，从骂人“狗”到“不愿浪费一秒钟在这种人身上”，正是他说话的风格。下举数例：
（1）在一次影剧界人士的聚会上，因为电影《梅花》的发行问题，孝武对香港某电影制片大不满，叫来秘书立刻接通香港某帮会人士电话，说：“我下令你立刻把某人干掉，别问理由。”言简意赅，举座皆惊。在座某爱国导演素有疯子之称，气得站起来对孝武大骂，说他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乱来实不该，并为那香港朋友抱屈。孝武自知理亏，又叫通电话说：“刚才命令取消，算了。”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2）一次蒋家中某人交了一个香港男友，孝武即派人去旅馆告诉此人：“限24小时内离开台湾，否则抬着出去。”吓得此人即回香港。
（3）他赴日上任前，记者问他不会日语如何与日本交涉，他答：“鹦鹉可教他讲话，但不能教他办外交。”
语无伦次
他的无知与浅薄也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他最爱看《官场现形记》，最喜欢骂特权门阀，浑然不知他家就是一切特权的根源。他还骂国大代表“只有选票，没有民意”，不知道他家的地位，就是靠这些国代所维系的。
他谈起党外人士就喊打喊杀，但后来又与谢长廷等人“相知相惜”来示开明。他讲话是“东拉西扯，卖弄片断，粗听似极具深度，但又前后扯不上关系”，使得驻日记者“没兴趣陪太子吃饭”。
笔者曾听他讲“对匪心战工作”，只是照本宣科，然后便训示在场的新闻界人士要以国家利益为重，选新闻要小心，不要为匪利用。他还说：“像几天前报纸刊出一个工人对工厂不满，爬到烟囱上要跳下自杀，此事就被共匪转载说台湾迫害工人，对国家造成了伤害……”云云。
其实他是个心虚、极没安全感的人。有个记者与他打招呼说某天在总统府前看到他，他竟然说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被赋予特殊意义。他表面神秘高傲，其实是害羞内向。W君就说他连去立法院备询都紧张得要沙盘推演，轻松过关
后，他又兴奋得在汽车中打长途电话回新加坡向W君报喜。
逐妻杀弟
W君说，他综合了强人、黑道、戴笠三种人物，却又什么都不像。他最崇拜他的祖父，很少提到他父亲，尤其到了新加坡后。他曾说：“我的祖父太伟大了，无与伦比，与他相比，是妄想，是亵渎。”蒋经国对他很严厉，他们兄弟也很怕父亲，但是兄弟的关系很不好。
早年，蒋经国给两兄弟在阳明山中山楼下安排了两栋小洋房住。那时孝武一天到晚去玩电影明星，有天还在上阳明山的车中，对笔者的好友神气地说：“你知道这一个礼拜我跟谁在一起？胡××。”也因为他几乎玩过了当时所有的大明星，最后把一位名小生的未婚妻也玩弄了，该小生想不开而自杀。
有天孝武与妻子汪其楣大吵，汪小姐就一气出国走了。当时还只有松山机场，孝武晓得了，也气得把两个小孩带到机场要她一起带走。孝勇知道了就打电话给爸爸说哥哥发疯，把嫂嫂气走了。蒋经国马上叫安全局长王永树去机场劝阻此事。孝武此时拿着两把手枪，冲到机场一定要飞机起飞，机场的人说其妻有美国护照，到美国没问题，但两个小孩子没有，不能上飞机，否则到美国仍被赶回来。孝武不听，拿枪抵着王永树的肚皮，一定要他放飞机走，完全疯狂了。然后又开吉普车赶回阳明山，要去枪杀弟弟孝勇，王永树赶快通知山上宪兵护送孝勇下山。孝勇后来就住到仁爱路鸿霖大厦附近，不敢再回到山上住。
蒋经国那时好像是行政院院长，气得嘴发抖。他把蒋纬国找去行政院，痛哭流涕地说：“我一生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没有应付不了的，只有我这几个儿子，我真没办法，也真伤透了我的心。”
孝文以前也有在家中玩枪，走火把个警卫打成重伤。他们的姊姊孝章后来不认兄弟，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俞扬和与姊姊发生感情后，拿枪去凌辱俞之故。
W君说：“他们家人之间关系很复杂，不要以为是谁来了就赶快接待，有时反会遭他白眼不悦的。”
王永树在安全局风评并不好，就因为有人说他把安全局用来为蒋家儿子们服务，帮他们摆平事情。故W君说：“王永树死了，蒋孝武比死他父亲还难过。”
背了黑锅　
江南案现在很多人都说不是孝武下的令，是他父亲的意思，但W君还是认为是他。
因为蒋经国病重后，一切事都要经过孝武才能呈报上去，他控制了大直官邸，没人敢不买他的账。连提名李登辉做副总统他都参与决策，他在党大会上还向旁边的谢深山得意地说：“这个安排不错吧！”军情业务更是由他转报，如果只是蒋经国的意思，不太可能找到陈启礼。只有蒋孝武的因素加入，此事才会由黑道介入。
可是孝武矢口否认，甚至说出：“如果蒋家有人涉入，绝不是我！”这也是标准蒋孝武的说话口气，即对家人一点恩情也没有，他说那种话实在不得体。不过，据笔者了解，江南案孝武确实是背了黑锅，这点应为他澄清。
蒋孝武身体不好，下午通常不上班，大多去打高尔夫球或者睡觉。W君说他兄弟俩皆不爱惜身体，每天喝酒如喝水。孝勇大热天到新加坡，穿个厚西装，一握手都是凉的。孝武每天深夜起床吃只炖蹄膀或炖全鸡，吃完血糖一高就大口吃
药。长久刺耳验血，耳根都变硬了。整个人成了药罐子，身体焉得不坏。
荣总抱屈
蒋孝武死了，章孝严还说荣总有疏忽，实在是没道理。蒋孝武的胰脏炎很严重，后期根本是靠镇痛剂在止痛，他也上了瘾，剂量要求愈来愈大。当晚他打了针，床罩也没移开就睡着了。到清晨发现时，人已冷了。他能在睡梦中死去，已算幸运了，如果抢救回来变成他哥哥那样，岂不更痛苦？
荣总医生听到有人怪他们医死了皇亲国戚，就气得想说实情。蒋经国、蒋孝武都是久病早该死了，若是普通人，早不救了。另外吊诡的是，荣总后来已成了蒋家的私人诊所，高层人事都要蒋家儿子的同意，结果这反而使蒋经国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因为医生中也有政治，负责医疗小组的御医，对其他领域可能不那么权威，但又不愿请那方面的名医来会诊，只找些较后辈的，如此判诊就会有失误。而且像孝武常常自加剂量，医生劝阻也无效，谁也不敢触怒他，最后是他自己终结了自己。
公平来说，蒋孝武虽然做了许多坏事，但他并不是个奸诈阴险、卑鄙残恶的小人。即令W君来说，虽瞧不起他，仍说他不是个坏人。他其实很胆小，很需要朋友，但成长在宫廷中，又没受到好的教育，养成了他自大无知、色厉内荏的性格。
正如亚东关系协会的人所称他的：“一个被宠坏的低能儿。”蒋孝武实在是个无知又无脑的人，他一生都在焦虑中活着。自认为出身皇家是多么伟大，又怕自己不及那么伟大，对父亲是又畏又恨，对那些家臣又看不起，所以最后会到佛教中去求平静，但正如性海法师说的：“佛法从未进入他的生活。”
逆势接班
以蒋孝武这样的低能，靠点父荫做点小生意或在大企业中挂个名位过太平日子算了。坏就坏在蒋经国想叫他接班。结果，所有的老臣都因为这项逆势的传子而与蒋经国的关系弄坏了。
所以，最后蒋经国被迫外放儿子，还说“不能也不会”，实在是一种绝望的呐喊，而非事前断腕的定见。
图片：
1、蒋孝武（左一）与其家人玩跑马游戏
2、蒋孝武（右二）在母亲生日会上，笑看父亲为母亲喂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