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飘着熏咸肉的香味

英国记者走进白宫，看到了这里的新主人布什，记下了对这个时时惊讶于自己当上总统的人的复杂印象
【英国《泰晤士报》7月19日报道】题：熏咸肉和快乐情绪（记者　本·麦金泰尔）
进入布什的白宫，首先引起我注意的就是煎熏咸肉的扑鼻香味。美国总统府闻起来不是皮革、上光剂和权势的味道，而是早餐的味道，这个发现不免令人惊异。不过，布什政府在组建6个月之后，变成了一届令人惊异的政府：赢得了重要的政治角逐的胜利，但失去了对参议院的控制权。同样，布什的白宫也是个令人惊异的地方：这里弥漫着闲散的得克萨斯风格，但柔情之下是铁腕控制和某种紧张不安的情绪。它的政策是铁定的，但其灵活度又让人吃惊。
丘吉尔胸像
如今，椭圆形办公室里摆放着温斯顿·丘吉尔的大型铜铸胸像，这不免会让人回忆起旧世界勇猛顽强的价值观。可是，胸像上方挂着一幅现代派作品——画着紫色仙人掌的粉笔画。在这里，发挥作用的不止是这两种文化。
布什自身就体现了一些对比。他不拘礼节的欢乐情绪颇具感染力，但是，如果助手们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脱掉外套，或者让尖利的手机铃声干扰总统的注意力，那他们就会大吃苦头。布什认为，白宫应该像企业总部那样运作，大家要着装整洁，准时到会。不过，总统从星期五下午3点钟就开始过周末。他更喜欢在健身房锻炼身体，而不是深夜坐在电脑边。
大多数有权势的人会为自己的到来大造声势。我三年前曾在爱丽舍宫采访了雅克·希拉克。总统亮相之前，首先出场的是一队佩戴着眩目肩饰的侍卫。可是，当布什走进白宫的私人餐厅，接受8国集团各派一名记者组成的记者小组的采访时，在场的人，包括他坐在桌边的助手，都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已经到场。
总统说：“嗨，本，还好吗？昨天丘吉尔胸像揭幕的时候看见你了，没错吧？我觉得挺有意思。”
转眼间，他就看到了桌子上的我的名牌，模模糊糊地记起了我的长相，与我握了手，然后又走向下一位记者———《世界报》的记者帕特里斯·德比尔：“嗨，帕特里斯……”
在明显觉察到他的魅力的影响力之后，我们无法不对他产生好感。但是，他的微笑带有一种严厉，目光中隐含着一丝狡黠。布什比参加竞选活动时显得疲惫，但皮肤晒成了棕褐色，显然十分健康。
熏咸肉气味
总统此时很想开开玩笑：“谁听到我今天在世界银行的讲话了？”我们摇头。他在世界银行讲话时，我们都挤在白宫楼下的一个房间里，琢磨煎熏咸肉的气味是从哪儿飘过来的。
“谁也没听到？你们开玩笑吧？我花了这么多时间写讲话稿，谁也不听？”这勉强是个玩笑。我们也勉强笑了一下，因为这是布什的噱头，好让他的谈话对象（也许是他自己）永远有点不知所措。
他的语言风格确实是朴素的，完全不同于知识分子那种艰深晦涩的风格。有时候，如果布什被自己别出心裁的句子结构搞糊涂了，助手就会施以援手。但是，与竞选中的任何时候相比，他在总统的位置上都稳健得多。
再则，布什新家的室内装潢意在反映一种率直的风格。克林顿那丑陋的总统纹章地毯和刺眼的红白双色沙发已经从椭圆形办公室中消失。这里又恢复了浅棕色调，到处摆放着家庭照片，此外还有雕塑家雷明顿的一座牛仔铜像。肯尼迪总统用过的办公室一尘不染。在墙边桌上，布什的女儿们用混凝纸浆做出了“头号老爸”的字样。
大号咖啡杯
布什的采访者们坐在私人餐厅的桌边，服务生端上了精巧的瓷咖啡杯，下面垫着印有白宫纹章的纸巾。只有总统端着一个更大、风格更朴素的大杯子。
当日本记者就一个关于日元的复杂问题发问时，布什信手在拍纸簿上涂画了一个大大的美元标志，然后在周围画上阴影，显然对这个话题不太关注。但是，当他实际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对日元的看法是完全正确的：“（重建日本经济）当然可能会出现后果，但市场必须作出这一选择。”
总统（如果说不上是深入的话，至少是颇有见地地）论及了一系列广泛问题，包括北爱、北约东扩、国际会议期间的群众抗议、艾滋病、美国出口、退税、《京都议定书》、国家导弹防御和可能与加拿大达成的水资源协议。甚至在讨论像水资源这样干巴巴的问题时，总统也决意要显示出个人特色：“我成长的地方没有水。水一度比油还要宝贵。”
克林顿引入和脱离个人话题的方式总有些装腔作势。就布什而言，过渡更为自然——此人在个性方面比政策方面更无拘无束。他的办公桌上摆放的一组照片显然不是政治表现，而是一种必要的安慰。
苏格兰话题
布什为能会晤教皇和女王而由衷地感到兴奋，这几乎是一种孩子气，仿佛他仍然难以相信自己就是总统。布什一边为他急切盼望在白金汉宫举行的“隆重礼仪”大唱赞歌，接着又说女王“呱呱叫”。他说，在他们过去仅有的一次会晤过程中，女王与他们一家相处十分融洽，因为她知道怎么逗笑。这也许就是布什在采取放任态度的同时又能遵守规则的奇特能力的体现。在谈到他的父亲（前总统）和母亲（前第一夫人）时，他称他们为“爸和妈”，好像你也肯定认识他们似的。
不过，他最津津乐道的话题是苏格兰以及他年轻时代在那里度过的假日。当布什的媒体顾问卡伦·休斯和发言人阿里·弗莱舍扯他的衣袖时，他仍然意犹未尽地大谈苏格兰的湖泊、高尔夫球、以及他被一群得克萨斯游客错当成苏格兰牧人的趣事。他对此显然深感骄傲。
他远不是对手所描述的那种浅薄的笨蛋，不过，他对于自己当上总统所表现出的那种冷嘲式的惊讶并不难理解。
我仍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为了政治利益而佯装友善的城府极深的人，还是一个陶醉于苏格兰的早年记忆、喜欢在早餐时吃熏咸肉的极为单纯的人。
图片：
高尔夫球场上的布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