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谋略》6.16 他在党内的发言权时大时小
毛泽东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但他并不是从建党之日起就一直处在党的最高领导地位上,他在党内的发言权有时大有时小,有一段时间还完全丧失,不过很快又失而复得。
建党初期,毛泽东与党内那般书生的意见不甚一致。不过他知道仅在党的讲坛上争论不休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一切都要靠实践去解决。于是他一头扎在工农运动中,出没于湖南境内的工矿农村。为了组织发动工农运动,他建立和发展了不少富有战斗力的基层党组织。1924 年国共两党在共产国际的策动下谋得合作。毛泽东对此取支持态度,因为国民党实行孙中山“扶助工农”的政策,还设立了中央农村工作部。在这一点上,当时的国民党比共产党内那些小看农民运动的人还强。毛泽东认为,只要能干农民运动就行,打什么旗子无所谓,甚至打国民党的旗子去干农民运动更好,因为国民党是个有资历的老党。这一段时间毛泽东在国民党中央工作得很努力,特别是他任代理宣传部长期间。
孙中山逝世后,蒋介石集团执意要排除共产党。到了1927 年,国共分裂已成定局。毛泽东决意不再打国民党的旗子,而要打共产党的旗子。他提出要用枪杆子建立政权,开始上山带兵打仗。这种独当一面的工作使他再一次看到党组织的重要作用。他用“党指挥枪”的原则很快把一支涣散的部队凝聚起来。在尔后几年的艰苦创业中,党一直是他从事武装斗争,开辟农村根据地必不可少的工具。他身兼红军总政委,在红军和苏区的百姓心目中,他就是党的代表,党的化身。他通过党的领导作用指挥着一支很有战斗力的队伍。虽然他从不挎枪,但所有的枪都在他这个党的指挥之下。
在他的指挥下,红军和根据地一天天发展,新局面很快打开了。
但是不久毛泽东便发现他所指挥的枪竟要受到远在上海而且处于地下状态的那个党中央的指挥和左右。他利用交通通讯不便的条件灵活地执行在上海的党中央的命令、指示。尽管如此,他还是受到制约,时刻感到有矛盾。他用来对付那些教条主义的武器就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要不得,要不得,注重调查,反对瞎说。”他提出要在斗争中开创新局面,中国革命的胜利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国情,从中国的实际出发去争取,而不能一味依靠共产国际从远处想当然发来的指令。这个武器击中了教条主义者的要害。可是,后来严酷的事实告诉他,“没有发言权”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上海的党中央迁到苏区后,他受到无情的排挤、打击,先后被剥夺了党权和军权,只剩下一个名义上的苏维埃主席,政治局的会议不通知他参加,军政上的一切大事他毫无发言权。
1927 年的流血牺牲使毛泽东认识到军权的重要性, 1934 年在苏区的失意又使他认识到党权的重要性。党权和军权缺一不可。对外,没有军队就没有党的地位。在内部,没有党权就会失去军权。这是“党指挥枪”原则的必然结果。因为党不在自己手中,毛泽东眼瞪瞪地看着他辛辛苦苫创造的一切都付之东流。军队一天天减少,根据地一天天缩小,最后经过第五次反围剿的惨败,被赶到长征大撤退的路上,损失接踵而来,毛泽东要多心疼有多心疼,要多气愤有多气愤。今天的人们也许会想,毛泽东具是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和万人之上的气概,根据地本来是他一手创立的,却被那个败家子的错误路线引向失败,他为什么不另创一个不同于教条主义的党,就像当年列宁从俄国社会民主党中分裂出一个布尔什维克那样呢?
毛泽东当时在红军指战员心目中的威望远比那些教条主义者高,他要是同教条主义者公开亮牌,跟他去的人肯定会比离他去的人多。但是他也知道对方是有来头的,他们有共产国际作后台,个个熟读马列,句句不离马列,颇能吓唬和欺骗一些人。如果毛泽东另有考虑,整个党就会发生分裂,而在当时的严峻对敌斗争环境下,党内部的分裂无疑会为敌人消灭共产党提供很大的方便。从大局出发,毛泽东决不会这样做。他相信血的教训很快就会使那些执迷不悟的人清醒过来,认识到还是毛泽东的路线正确。这样将更有利于树立自己在全党的威望。公开的分化可以使党的成份变纯,但另一方面却使党的力量变小。改造一个现成的党比重造一个新党毕竟要容易些。既然如此,何不暂时委屈一下,等待一下,等到条件成熟,再把整个党引到正路上来呢?
事实证明,毛泽东没有白白等待。长征初期,他用事实和策略争取一个又一个反对过他的人。等到他由少数变成多数的时候,他在遵义会议上一举击败了对手。他重新获得了发言权,首先是军事决策上的发言权。有了军权就好办,因为当时红军的生死存亡问题大于一切,谁能把这支军队带出泥沼,谁就会赢得整个党的信赖。毛泽东做到了这一点,红军经过长征到达陕北,在那里开辟了尔后十年抗日兴共的新局面。1942 年,毛泽东抓住抗日战争相持阶段的间隙,不失时机地开展了延安整风运动。整风运动是对教条主义路线的一次大清算,毛泽东说,它实际是“七大”的一次预备会议。到了“七大”,毛泽东思想成为全党的一切工作的指导思想。那些曾经反对过他的人,要么加倍地信仰他,推崇他,要么就呆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虽有反对意见但毫不起作用。
毛泽东的发言权无可置疑地确立起来了,并且日益巩固起来。这时候他的任务不是同党内的反对派争论发言权,而是同党外的敌对力量蒋介石争夺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