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日本NHK的一部纪录片《三和人才市场》让更多的人了解到中国还有一群“干一天玩三天”的日结大神。
在深圳龙华的景乐新村,10元一晚小旅馆、15元通宵黑网吧很多,垃圾遍地、人员复杂、楼栋间电线乱拉乱接,不少青年回到村里就是通宵上网,没钱就睡村过道,偷盗现象时有发生。巅峰时期,这里聚集着2000多位大神。
三和大神诞生于何年何月,为什么是日本媒体首先曝光了这个群体,我们不得而知。这些失去希望的年轻工人受到了人们的极大关注,尤其是此事还发生在中国改革的前沿、有“世界工厂”之称、四大中心城市之一的深圳。
我们常常听说“劳动最光荣”、“奋斗最美丽”,深圳也是靠着奋斗和劳动从一个小渔村发展到现在的国际化大都市。在这个最具奋斗精神的城市,为什么有大批年轻人失去了奋斗的动力了呢?当然,直到2021年,我们才知道,这叫“躺平”。
这些与时代精神格格不入,提前躺平而且躺得非常彻底的打工人不断受到批判,好吃懒做是他们身上最常见的标签。一些人也非常担心他们的生活:卖了身份证他们怎么生存、睡大街安全吗、做日结会不会继续被中介坑?
人们当然不愿意看到这不太和谐的一幕,但问题是,为什么工厂的打工人率先吹响了躺平的号角呢?如果工厂的待遇好、工资高、没有剥削和压榨、能活出个人样来,他们至于去睡大街吗?
不管怎样,近4年过去了,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个好消息:曾经的三和大神消失了!
记者春节时探访发现:
投资两千万改造之后,这里的面貌已是焕然一新,地面干净又整洁,墙面彩绘添新景,书房替代了网吧,小旅馆变成了长租房,曾经的“三和大神”也消失了。一位老哥回梅州老家养殖小龙虾,并结婚生了孩子,过上了积极向上的生活。更多的大神已经到周边的工厂正常上班,据说每年能攒下好几万。
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这些打工人过上了主人翁的生活,却只是人才市场被关闭,当地变得正规化了。究竟有多少大神重回工厂或者干上了个体户,我们不清楚。虽然三和人才市场不在了,但三和大神的精神却延续了下来。老大神或许已回归正轨,但新大神却层出不穷,深圳龙华汽车站就是大神们新的聚集点之一。
这里显然也不欢迎流浪的大神们。龙华汽车站的地下通道安装了喷淋系统,一到晚上就喷水,当地社区说是用来消毒的。
但流浪汉们想在这里过夜,显然也不可能了。广场的凳子安装了隔离栏,永久取消了“卧铺”,只能使用坐票了。
早些年,为了驱赶流浪汉,深圳还在天桥下设置了水泥锥。
三和大神破圈之后,全国各地类似的“三和基地”不断涌现,例如苏州昆山的中华园,在快手上可以找到很多席地而睡的大神。还有上海车墩、苏州三里桥、北京马驹桥、广州狮岭、宁波轻纺城等等。
一位工厂打工十年的老哥道出了他宁愿干日结当大神的秘密:一是被中介坑怕了,二是这些年跟中介挑战黑厂,长期上夜班,对身体损害太大,还不如干日结。说白了就是资本家老板们剥削得太厉害了。
如今大神们的信仰是:
三和的大神消失了,但只要剥削和压榨还在,大神们只会越来越多。躺平只是最消极的反抗,沉默的打工人,他们是会在沉默中灭亡还是在沉默中爆发呢?
【文/红色卫士,红歌会网专栏作者。本文原载于“鹿林外史”公众号,授权红歌会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