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时,我们从兰州出发,前往甘南藏族自治州迭部县。
中午1时左右,在岷县县城匆匆用过午餐,继续向南前进。下午3时多,登上了迭部北端的高山———铁尺梁。汽车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减速下山,足足用了40多分钟。
放眼望去,此地景色完全是另一种气象了,俨然岩石峭壁,层峦叠嶂,树木茂密,郁郁葱葱,与“黄土高原”这个词组已大相径庭。向远处眺望,依次呈现草绿墨绿色的群山绵延起伏,似展开一幅水墨画卷,云蒸霞蔚,气势磅礴,动人心弦。腊子口就要到了,呼吸不由得急促,血液似乎沸腾了起来。就要看到在思念中想象了几十年的这处红色景观,心跳也不可控制地加快了速度。
作为自然地理和当年的战场遗址,腊子口峡口在眼前一闪而过。
潺潺激流声中,一座通体洁白,高大雄伟的纪念碑出现在眼前。
迭部县委宣传部的几位同志已经在纪念碑前等候多时。我们一下车,自然是哈达、美酒和热情洋溢的问候一起扑面而来。
白银镶嵌的藏族玛瑙酒杯被斟满了,每一杯都足有一两酒,三杯一组捧在托盘里送到面前。我知道这是藏族兄弟迎接远方朋友的崇高礼节,你根本无法推辞,也不可推辞。当地酒厂酿造的“腊子口青稞大曲”酒香扑鼻。我既不敢失礼,而又自恃有些酒量,便饮下了三个满杯,这就有了几份酒意了。
第一次来这里,东张西望地寻找战场遗迹和红军的身影,似乎是想看到那决定了红军命运的关键一战在眼前再现。微醺中,满山刀枪林立,红旗招展,耳畔似乎响起了若隐若现的枪炮声。当然,这一切都只能在想象中浮现了。除了悬崖峭壁和满山的灌木丛林以及那条潺潺流淌的小溪,你确实看不到什么了。毕竟,70多年过去了,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凝聚在这座纪念碑上,浓缩在那间不太大的“腊子口战役纪念馆”里了。
纪念碑碑铭由当年仅仅23岁就指挥了腊子口战役的红军团政委、后来的解放军上将杨成武将军题写。碑铭笔画不事雕琢,笔触遒劲有力,端的是铁划银钩,一派大将风度,乃典型的将军书法;而资料丰富,脉络清晰的纪念馆展览,则是近几年布置起来的。版面上有不少历史资料照片多次在各种书籍和各地的长征历史展览中看到过,虽不免有似曾相识之感,但此时再看,却更添几分亲切和现场感。那座摆满了一间屋子的迭部县地图沙盘浓缩了迭部山形地貌,绵延起伏的群山一览无余。看上去,在这样的群山之中,几乎无路可走。红绿电子虚线标明了腊子口战役的地点和红军前进的路线,让人不禁叹为观止。被称为红军的那队人马,能够如入无人之境般走过并走出这片山地,的确太神奇了。比喻为“天兵天将”不足以传其神,称之为“神兵天降”不足以喻其勇。刚才我们乘汽车攀山爬坡,在荒无人烟的大山上蜿蜒而行,那种群山茫茫,汽车渺小得似大山中一只甲虫般的感觉,都让人不辨方向顿生恐惧之感。遥想当年的红军,也是血肉之躯。那时,前有顽敌阻击,后有追兵扑来,枪弹无情,炮火连天,铁血肉搏,生死只在一时一线之间,而红军不但战胜强敌,而且越战越强,仅凭穿着草鞋的双脚就胜利走出这片山地峡谷,将神州大地的沉浮掌握在手中,其神奇真是不可思议,难以言表,令人顿生无限敬意。
于是,肃立纪念碑下,沉思纪念馆中,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和轻慢之举。大家流连忘返,沉思默想,参观气氛凝重而肃穆。此时,我切身体会到,“拜谒”一词之神圣,确非轻易可以使用的。
纪念馆内,有专题版面介绍说,当年因伤病掉队流落此地的红军战士有1000余人,并有专栏列出部分名录,大约200余人,尚有数人健在。望着几位老人的照片,细细读读他们的履历,不禁让人黯然伤神,潸然泪下,肃然起敬。他们,无疑是这座纪念碑的基石。
新中国,确实是“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