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凌四号”脱险记

第2版()
专栏：

“锦凌四号”脱险记
去年12月24日，辽宁省锦县南凌渔场捕鱼队，赴舟山捕鱼，途中遭遇风暴，其中“锦凌四号”渔轮和船队失去联系，急待营救。
一份紧急通报，同时传达到沿海的观通站、机场、舰队。人们立即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侦察兵用雷达、观察镜，一秒不停地搜索海面。舰艇成批出航，在茫茫大海上，顶风冒险，寻找着船上的十五个阶级弟兄。
从北京到每个战位，多少人以焦急的心情等待着渔轮的消息。海军首长下了一道命令：尽最大的努力，把“锦凌四号”找回来！
原来，“锦凌四号”在航行第三天，遇到了八级风暴，机器发生故障，失去了操纵的机能，在随着风浪漂泊。海上风力在增强，巨浪像连峦的山峰，一个又一个地朝着渔轮压来。有的人晕倒了，有的吐饭、吐口水。船长邵致国是位在海上生活了二十七年的老渔民，他虽然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但不时从舵楼到每个睡舱鼓动大家：“风大总能刮过去的，只要我们心窝里有热爱的党和祖国，就是天塌下来也阻不住我们回去！”
为了准备和风浪作持续的斗争，他们确定省粮、省水。他们用雨布接水，这和风浪斗争一样，同样是一场艰苦的斗争！有时刚架起雨布就被风刮翻，有时连雨布都被卷到海里，但是他们毫不灰心，继续一点一滴地积存。老炊事员王敬波的儿子王长江，是船上的一个新手，他口渴，爬到老王的舱里，要求喝水，老王用舌头舔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安慰儿子说：“孩子，耐着点吧！同志们谁不渴，谁不想喝水！”
大风没有尽头地刮着，人们的眼窝都陷下去了，老王胃病发作了，一口饭也吃不下，但是他像平常一样积水、烧饭，有时还领着大伙抛锚、盖舱。他还和晕船的和才来船工作的小青年们，说说笑笑，不断安慰他们：“不怕！我驾着两人小船在风浪里闯过，海也没有把我吃了，现在我们使的是渔轮，更重要的，你们是新中国培养出来的小伙子！”
风暴锻炼了全体船员，他们同舟共济，团结得像一股绳，勇敢地和风浪战斗了六天七夜。他们胜利了，风浪已逐渐减弱到六级，船员们聚集在船面上，久久地眺望着远方。邵船长问大家：“想祖国啦？”大家点点头，邵船长说：“我们早一天靠岸，让祖国早一天放心，机器坏了，我们架篷。”全体船员找来了油布、毛毡，很快缝起三块风篷，挂上前桅，兜满了风，邵船长判明方向，下令拔锚，乘风破浪向西北急驰。
又航行了三天，他们从收音机里听到了浙江人民广播电台的广播。这像儿子听到母亲的召唤，个个精神抖擞［sǒu］，浑身感到温暖。可是，收音机又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大风警报。他们决心再不能让船漂到远洋，放下二百多丈钢缆，抛定死锚，卸下风帆，扎紧舱面浮动的东西，作好和风浪决斗的准备。不久，海上掀起了九级以上的大风。风助浪威，浪鼓风势，来势汹汹。突然一声巨响，钢缆断了，船篷被卷走，海水哗哗灌进船舱。舵不由摆布了，船在浪窝里七撞八跌，倾轧欲复，船员们奋勇拥到舵楼，帮助船长把舵，两人力量不够，三个、四个终于掌稳了。然后他们又勇敢地钻出舱面，冒着时刻有被风浪卷进海洋的危险，监视着海面。
到了8日早晨，风弱了，浪小了，天空射出耀眼的晨曦。“锦凌四号”第二次战胜了风暴。
船长的升帆命令一下，船借助着东北风，箭一般地又开始了航行。走了一天，他们发现两只“渔轮”，大家心花怒放，聚集在船头欢呼。副船长李士成刚要举起信号旗，立即像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来，他看见“渔轮”的舵楼上印着一面国民党旗，他不禁惊叫着：“敌人！”
大家立即觉醒过来，拉转风篷，扳满舵，迅速地离开了敌船。一小时以后，大家的心刚平静下来，又发现了一架飞机直朝渔轮飞来。船员们警惕地注视着机翼上的机徽。飞机在上空转了一圈，俯冲下来时，大家同时认出是敌机。
敌机贴着海面，来回在船边盘旋。邵船长把大家召集到舵楼开紧急会议，他说：“敌人把我们盯上了。大风大浪被我们战胜了，现在怎么办？”
杜小斌手握快铲敲着船帮说：“敢上来，凭这个先拼掉他几个，最后凿开船，一同沉海！”张凤财、王文也操起快斧，同声应道：“就这么办！”
邵船长看着威武不屈的船员们，激动地说：“有志气！不过这只是我们最后、最坏的打算。现在首先是大家把文件、书报毁了，不能允许有一点国家的机密落到敌人手中，然后我们尽力拉满篷，摆脱敌机，坚决回到大陆！”
大家毁掉文件，邵船长最后取出国旗，他把红旗贴在胸口上，一阵温暖浸透了他的心胸，党和国家把他一个穷渔民培养成一个船长，他不能把代表祖国的五星红旗沉入大海。他斩钉截铁地说：“我要保护她，在紧要关头，我与国旗共存亡！”
天近黄昏，在头上盘旋了四个多小时的敌机飞走了。邵船长立即指挥大家挂好了风帆，向西北急驶。
就在这一天，福建前线海军某部作战指挥室里，指挥员们分析着敌情：敌炮舰迂回，敌机盘旋，又有军舰出动，难道敌人发现了我们的“锦凌四号”？指挥员下达命令：护卫艇大队出击，救护“锦凌四号”！
这个护卫艇大队和其他海军部队一样，自12月28日接到“锦凌四号”失踪的通报以后，观通站日夜搜索，艇队作出了抢救的准备，而且几次出海寻找过。大队干部为了掌握情况，经常在指挥室里通宵不眠。接到出发命令，艇队很快就拔锚起航了。那晚，天黑浪大，舰艇摇摆厉害，但是水兵们寻找“锦凌四号”心切，没有理会这些，他们使用一切可以了望的器材，搜索海面。从上半夜寻找到下半夜，“锦凌四号”没有一点影踪。水兵们一致向指挥员请求：让我们留在海上明天继续找，一定把“锦凌四号”找到。
这天晚上，“锦凌四号”急驶了一夜，天刚亮发现海岛，暗礁多，不敢走。邵船长正想到岛上探听一下情况，突然发现了几艘舰艇迎面而来。“是送上嘴，到了敌占岛吗？”船员们这样自问着。他们又操起了板斧、快铲，准备战斗。
“八一！是我们的！”船员们看清艇上的军旗，眼泪像泉水涌出。邵船长在这十八昼夜，总起来也没睡足一晚上，这时他的双眼也是热泪盈眶，他迅速拿出国旗升上了旗杆。护卫艇靠上去了，船员们潮水般地涌上来，像离家的儿女见到母亲，和水兵们紧紧拥抱在一起。随后，他们和祖国的水兵一起返回大陆。
（新华社福建前线28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