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舍镇的接产训练班
第4版()专栏:
回舍镇的接产训练班
彭庆昭
王琦
陈光彦
平山回舍镇的接产训练班,实际上,不是什么“班”,因为学生都是农妇。训练要不妨碍她们的家庭事务,大家既没有钟表,也没遵守时间的习惯,要想凑成一“班”就很困难。不过,这也不是个别训练,这中间多少也有些班的味道,这个训练班有学生十五名和经常的教员二名,另外忙时还有两位帮助。
这个班的任务,规定只要教会接产婆两件事:一、如何剪脐带,保证小孩不得脐风病。二、如何保护会阴。此外就只讲讲生产时的一般卫生,使产妇不致发生产褥热。
在开始时是先和村长妇联会接头,召开了村干部会议,报告了该村的妇女儿童疾病和死亡数目及原因(过去防疫队的统计),说明了妇婴卫生问题的重要,叫大家来协助开办这个班,并在会上讨论了学生的条件:一、有生育的或是接产的经验;二、家里不太忙,有工夫为大家服务;三、没有性病。当时就按着这三个条件提出了二十八个妇女的名子。会后大家分别去动员,一个个的说服,同时更有防疫队化装演出“王二嫂养娃娃”的戏,说明不懂得生育的卫生,养了六个孩子都死了,这戏剧在当地收了很大宣传效果。当妇女在参加接产训练班之前,谣言与丈夫、婆婆、妯娌的阻碍是有的,但终于说服了。第一天的班上选举了正副班长,经过讨论,上课的时间订为早饭后。上课是漫谈的方式,引导学生发问题和交谈一些生产中遇到的具体情况,不能等待学生到齐才讲,而是来两三个时先漫谈,大多数到了即讲课。讲的时候反复讲好些次,学生又自动的用她的话复述一遍,不明白的又问,教员又解释,因此来迟些的也能听到,家里忙的听了一遍就可以先走。到了晚上又在村子的两头开小组座谈会,两位教员均参加,座谈方式适合她们的口味,所以教员们便着重晚间的座谈,作为白日讲室的辅助。
在上课时,尽量的避免教条的课本教法,同时避免专门名词的应用,因为这常使学生们更糊涂了。讲课时先向学生学习她们对生理部位的当地名词,而后便以此名词去讲。
一面讲应该如何做,一面又让学员讲老法子怎么做的,把它对比,解释那个是对的,因此也一定讲些科学的生理知识,学员们才不觉得难懂,才觉得有兴趣,比单独来讲的效果好。讲的主要问题如下:
一、躺着生不会“血迷心”:按旧接生法,生产时不能躺着,躺着就会“血迷心”。所以产妇肚子一痛,就叫在地下来回走,走得产妇乏得不得了,还叫别人架着走。生的时候也是立着,伏在炕边上生,小孩如果没有人接,就会摔坏,好些是用尿盆去接,也有头磕在盆边上磕坏的,回舍就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现在头上还留着一个窝儿,就是那样磕坏的。立着生,产妇出血却是很多,很多平产因此变成了难产,生到半路产妇没有力气了,也没有救急的方法,母子就很容易死掉了。此外,衣胞不下来,过去说是衣胞沾着了心。解释时就用图来说明,心在哪里,盛孩子的地方在哪里,证明盛孩子地方的瘀血迷不了心;衣胞也沾不到心上。
二、很多地方的人还相信,生产时一定要别人用膝盖或别的东西顶住肛门,否则,小孩就可能“奔后”——由肛门生出来。这是由撕破会阴产生的一种误会,这当然不能保护会阴不破,还会增加生产时的痛苦,有的还因顶的太猛,凿穿了直肠和阴道。这就要解释“盛屎的肠”(直肠)和阴道各是一路,小孩决没有从直肠生出来的危险。问题是要用手保护会阴,免得它撕破。
三、为了说明剪脐带的剪刀要消毒,就要说明细菌的存在。旧法剪脐带以后,常只挽一个疙瘩,不用绳子札,因为挽得不紧,或是脐带剪短了,挽紧了又松开,小孩因此流血流死的很多。参加学习的一个人,她有两个小孩就是这样流血死了的。
四、旧的习惯,衣胞没生下来时,脐带上要坠一只破鞋,说是怕脐带缩进去。这就要说明脐带是不会收缩的。
五、为了检查胎位正不正(是不是头朝下),就要解释胎儿原来就是头朝下的,只有少数是头朝上或横着,那样就会形成难产。
另外,生产以后子宫收缩,从外面摸起来是一个硬块,过去以为这是瘀血块,这也要解释。
在讲接生法时,很自然的也同时破除了迷信。比如说明衣胞破的早了,小孩生的慢,产妇立着生,努劲太早,体力消耗大了生的就慢,这就破除了生小孩都有一定“时辰”的迷信。又如小孩生下时,身上沾了白色分泌物,迷信的叫这是“穿孝”、“不妨死爷娘就要妨死接生的人”,解释了这是分泌物,也就说明了不必把污血去抹在小孩身上,来避晦气。此外解释什么日子时辰,正腊月间接生会冲坏运气,是迷信的说法,也很重要。有一个学员听了子宫有了什么病,就不会生小孩,并且可以由医生检查出来;不生小孩不是命里注定,她就要求介绍她到医疗组去检查。
她们的学习中,用了图画讲解,用了布做的模型学接生,还让她们用阴道镜实际的看了看子宫。学习中学生一般的情绪都很高,甚至还有带病来上课的,还有不回娘家而听课的。
这个学习在七天内就胜利结束了,最后还领着她们在本村接了两次生。里面有一个产妇叫杨秀朵,她以前生过七胎了,可是只活了一个孩子,其余都是脐风死了。这一次生孩子,我们同志去帮她接,接下来是个小子,她非要跟别人换一个闺女不可,以为没有“命”养小子,只有换个闺女才能成人。可是生下以后十天过去了,那小子长的胖胖的,她才慢慢相信小孩发脐风,不是什么没福命,确是剪脐带没消毒的过。
到学习结束时,那些妇女们的学习要求更高了,她们提了一大堆问题,问“为什么怀上孩子就想吃这个那个?”“脐带绕着脖子了怎么办?”“胳膊先下来怎么办?”“血晕怎么办?”她们要求讲更多的东西,要求学妇科病的简单常识。防疫队的同志认为她们的这种学习热情是很好的,应该再多给她们教些接产的知识,应该领导她们去召开孕妇座谈会,给孕妇介绍卫生知识,带着她们多接产,使她们熟练新方法。至于更高一点的学习,则要慢慢的使它专业化,要选择略有文化知识,年龄不太大,能够作较长期培养的人,集中起来作比较正规的训练。一个区里面培养两三个能检查胎位,能矫正胎位的。一个县里面有两三个能接难产的。这样从技术上去支援村里的接生员。
要村里的接生员能展开工作,不但要有技术的支援,经济上的支援也很重要。按回舍的情形来讲,一般农妇生产以后都躺在秆草上,因为怕弄脏了被子,他们被子不是囫囵的,拆开一洗很难再拚到一起,现在要她们生产时躺着,那也只有躺在秆草上,秆草容易起灰尘,也会扎伤小孩的皮肤。所以接生员最好能备有几床卧单,几个灰布袋,借给产妇去用。用后由产妇家里洗净归还。另外,纱布、消毒棉花、酒精、肥皂也少不得要用一些。在接产费里面要包括这全部开支,这就不能鼓励一般农民在没有发生难产时也请人接生,所以区村最好有医药合作社,能给接生员一定的经济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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