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拿“邪”
第4版()专栏:
捉“妖”拿“邪”
孙福臻
慈周寨闹“鬼”
卫南一区慈周砦村前街刘海兰家,去年八月间,十天着了两次火。一次烧了海兰在柜顶上放着的棉袄,再一次烧了海兰夫妇床上的被子,这两次都是海兰媳妇李秀花首先发现,才很快扑灭,没出火灾。家里人多半弄不清为啥着火,因此认为是“神火”。全家人都警惕了,除给“火神爷”烧香外,都很小心灯火。可是厨房里又出了“邪”,米面一背了人就抛在地下,馍馍不冀而飞。起初短两三个,最严重的一次是海兰娘到厨房查馍馍时,亲眼看见篮子还在自动的摇摆着,馍馍短了五个,找来找去,从草篓里找出来。邻居们偷偷议论:“海兰家有了皮搭虎子”。十月,海兰家八个吃饭碗没了七个,秀花从厕所里找了出来。十一月,做饭锅没了,秀花从隔壁东方婶婶家的柴草堆中找出来。有一次全家正吃饭,先吃饭,后喝汤,最后盛汤时,锅里出现了四个驴粪蛋,腊月初七,天阴沉沉的,北风吹着雪花,天黑了,秀花没有做活,也没点灯,早早的睡了。正睡着觉,她忽然嚎起来,惊醒海兰一家人,四邻人家也都听得很清楚。有好几家小心翼翼的用灰围住了自己的门。秀花嚎到天明,请“端公”一看,她左耳朵里塞着个钉,“端公”念了个“咒”,把钉取出来,秀花也就不嚎了。这个事很快哄动了全村,群众有的怀疑:“怕不是这么回事吧”?但依多数群众说:“神鬼不是好惹的”。又说:“该着秀花她有灾”。邻居们谁也不敢到海兰家去闲串,海兰家的人去串邻也往往被逐出来,怕带去灾难。
“端公”法术不灵
有人说:“一物克一物,家里有邪就该请端公”!刘海兰是“吓破胆了”,情愿把家产花光花净也得捉“妖”拿“邪”。去年秋后曾请滑县七区留香寨孙润申两次来捉“妖”。孙“端公”说是“狐狸精”扑到李秀花身上了,秀花已失了真魂,决活不出民国三十八年。又说秀花一定血气不活。经秀花、海兰等再三哀求,孙“端公”就指天划地,念着“祭言咒语”,有时跺脚,有时吹气,瞪眼,八字胡撅起,但是不管怎样使“法”,他并没有把狐狸精捉住,去年十一月海兰又请到卫南一区连庄连喜孟,他是一个有二十年历史的老“端公”,说他有“闭眼”,会念“真经法语”,又会满口“喷法”。他到海兰家酒饭过后,即双手捧起,两眼迷缝,盘腿打坐,有时拳打脚踢,掐“诀”,念“咒”,最后,他对海兰家说:“我看见一位神,红脸,白胡子,身高三尺,我二十年没见过这位大仙,没降法,没降法,非许大愿不可”!说罢扬长而走。海兰家还是闹“鬼”,旧历年关又请到卫南七区黑魏庄的魏明伦,说他会看“阴阳风水”,能当场捉“妖”,凑了个晚上把他请到刘家,先看宅基,说是前院须与后院堵死,人不能行“鬼”道。然后升座“法坛”,令海兰点上油灯,搬了一口铡,铡口放上黄表纸,把群众赶出门外,他念过“法语”就令秀花从铡口钻过去,接着铡刀落下来,这时,魏明伦大喊:“恶鬼那里逃!”众人趋前,黄表纸上竟然血迹斑斑,大家莫不奇怪,觉得这一次该万事大吉了。但海兰家是个“妖洞”,还是丢东少西不安生。后来,虽然又请过郭连屯的巫婆,本村的李海成,个个都是那一套,谁也没有捉住“妖”。
“妖怪落网”
群众中出现了这样奇怪的问题,人民政府当然是要想法解决的。从“神火”开始,便引起了当地区政府的注意。后来县政府也派人参加了这一事件的调查,经过详细调查研究,和许多事实的证明,今春已全案破获。你们猜怎么样?原来“妖怪”正是李秀花自己。现在让她来叙述一下事实经过吧!秀花说:我十七岁那年,俺哥哥作主把我许配给刘海兰,没过门时,谁也不认得谁,啥脾气更摸不清,过门不过两个月他就到新乡去了,去年四月才回来,过到八月,他看见我就吵,动不动就打,我呢,横竖看不中,一看见就够。离婚吧,俺不敢提,怕他打,又怕娘家不愿意,也不知怎么离法,只好每天摔摔打打的不好好做活。八月里一天晚上,我往柜里拿东西,把他的袄掉在灯上,我拾起来,就又放在柜上,后来着了火,我不敢承认,也随着说是“神火”。我今年才二十岁,不能若熬一辈子,他家人都迷信,我觉着“打破头不怕扇子扇”,俺娘家大娘是个巫婆,“我虽没吃过猪肉倒见过猪走”,就装起神鬼来吓虎他们。第二次“神火”是我将灯花丢在床上的。另外俺婆婆待儿媳妇不亲,有偏心眼,不让俺吃饱,我就偷个馍吃。起初俺偷一个半个的,后来,他们既说有“邪”,我又觉得偷不保险,就一下偷四五个放着吃。政府既然调查清了,我说实话吧,米面是我故意撒的,碗、锅是我藏的,驴粪蛋是我丢到锅里了,铁钉是我自己塞进耳朵里吓虎刘海兰的;我有分寸不会把耳朵塞坏的。政府干部问她:“端公捉‘妖’拿‘邪’,你信不信?”她说:我知道巫婆、端公是假的,为了离婚,我也装着害怕,哭叫。端公说我血气不活,那是放屁。
原来如此
真相大白后,几个端公也把他们欺骗的内幕道破了。在反省时,孙润申说:“我看见他家有棵大榆树,便想起来说她是狐狸精,我故意说的凶,是为的叫他们多请我几趟,许个大愿。说他血气不活,是因为妇女‘十人九带’,年轻人有几个月经不前提后错的?念咒是假的,横竖不出声,别人也不知道”。连喜孟说:“因为他家着过火,所以我说有个红脸鬼,让他们猜是火神爷,必定许个大愿。”魏明伦说:“他家好少东西,我就说前院后院堵住好。黄表纸上见血那是我拿了块大碱,念过咒,将碱放到嘴里。弯腰铡的时候往纸上点,黄表遇大碱,就变成红的,晚上谁能看清?”
此案经政府查明后,政府即在该村群众大会上宣布巫神的罪恶行为,并批评了李秀花装“邪”弄“鬼”的错误,指出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正当办法。同时批评了刘海兰虐待妇女的不是,当下根据李秀花的提议,政府已判决李秀花与刘海兰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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