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

第6版()
专栏：

脚步声
于鲁
我认识老刘是在五年前、还是七年前，已记不清楚了。从那时起，我就熟悉了他那瘦长的脸、眼角上不深的几道皱纹和不高不矮的中等身材。他总是以平平稳稳的脚步来到门前，喊一声“报”，随后递了过来，或者掖在门缝里；喊“信”的时候，先把信封送到近视眼镜下面，看个仔细。……盛夏，满头汗水时如此，严冬，双手冻得发僵时也如此。
他平淡的面孔上，常挂着微笑，很少改变。当然也不是绝对的。报晚了，这微笑就深些，浓些，含有一种歉意。
几年来老刘和我们的关系，就像放在柜上的钟表，似乎他并不存在，但却是不可缺少的。特别是这次有病在家休养，病中无聊，盼望信、报的心情尤为殷切。而这脚步声，几乎永远不使你失望，按时地迈上楼梯，走过走廊。我和邻居们分别订了日报、晚报和外埠的报纸，和几份不同的刊物。因此老刘一天总要来几趟。
前天，风雪呼啸了一夜，门窗上的玻璃都贴满了冰花。我还偎在被窝里时，这熟悉的脚步声已经来到门前，报掖在门缝里。可是没有多久，这脚步声又响了。我接过信来，向他道了辛苦。说：“下午一道送来不好吗？”
他微笑着，摇摇头。
我不由自主看看他的脚，雪已融化，棉鞋湿了大半。脚步沉了些，但却照旧地平稳。
夜晚，北风吹得门窗簌簌地发响。熟悉的脚步声又在耳边响了起来。不知怎么，这平常的脚步声，总响在我耳边……。我敬爱这熟悉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