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关系”滞后日本经济改革

第7版(国际)
专栏：经济透视

“三角关系”滞后日本经济改革
冯昭奎
　　从1996年上台的桥本内阁直至目前的小泉内阁，日本在“改革优先”路线和“景气优先”路线之间摇摆不定，争论十分激烈，很多问题争了多年仍无结果。从旁观察，当前日本经济的政策论争基本上是围绕“改革——景气——抵抗势力”这个三角关系而展开的。
　　首先，在改革与景气的关系方面，呈现为“景气优先派”与“改革优先派”的论争；在景气对策方面，人们围绕扩大财政支出、减税、缓和金融、通缩对策、日元贬值等问题争得不可开交；在改革政策方面，围绕处理不良债权、税制改革、设立特区等问题的论争也十分激烈。尽管改革与景气的关系、景气对策、改革政策这三方面的论争相互交错，不难看出其核心问题是改革与景气的关系。
　　改革意味着破旧立新，立新需有一个过程，一般是中期课题；而破旧则会对近期景气产生负面影响，同时会危及与旧制度共命运的既得权益结构和既成利益格局。因此，在“改革——景气——抵抗势力”三角关系中，改革和景气、改革和抵抗势力（主要是特殊权益集团及其政治代表）构成两对相互矛盾甚至对立的关系，而主张把景气对策摆在第一位的“景气优先派”和保守、抵抗势力在很大程度上则形成“联合”关系，往往有着“共同语言”。
　　这种三角关系使人们在一些场合难以区分那些要求放慢改革的主张究竟是出于维护景气的动机还是出于维护特殊权益的动机，特别是某些人要维护特殊权益的理由不便摆到桌面上来，因此，保守、抵抗势力也总是打着维护景气的旗号，同时维护景气又是作为保守、抵抗势力大本营的主要执政党——自民党维护其统治地位和政治稳定的需要，于是在表面上，“改革——景气——抵抗势力”三角关系就变成了改革与景气这两者间的对立关系。
　　小泉首相在上台之初提出的口号——“没有改革就没有经济增长”，正是对改革优先路线的高度概括。而景气优先派则注意到了相反的命题，这就是“没有经济增长就没有改革”。因为长期低迷的日本经济犹如虚弱的病人，身体状况无法承受改革手术之痛，需先让病人调养，待体质增强后再动刀。照此逻辑，改革优先派又被比作是不顾病人是否吃得消、主张立即下狠心动刀的“外科医生”。
　　面对2001—2002年严峻的经济形势，曾坚决表示要推进改革的小泉内阁的改革姿态日趋软化，同反对势力之间的妥协日益增多。正如国外媒体指出：“小泉首相在其任期里已显示出执政自民党的政策倾向：即避免采取有力的改革措施，并保护日本最落后的工业，其中包括一直在金融和政治上坚决支持该党的建筑业。”
　　日本改革步履维艰的现状表明，与长期利益相比，短期利益是强者；与全局利益相比，局部利益是强者；短期利益之所以对长期利益占上风，局部利益之所以对全局利益占上风，就在于短期、局部利益比长期、全局利益更具体、更直接地触及到当代人的现实利害关系，特别是在政界财界拥有一大批不惜为保护既得权益使出浑身解数的卫道士和代言人。
　　与此同时，日本的改革不仅仅会触动少数人即特殊利益集团的利益（如特殊法人改革），而且必然导致触动、改变整个国民的利益分配格局，包括当代人与子孙后代之间的利益分配格局，因而也难免触动相当广泛的一般人利益（如医疗、养老金改革），这意味着为了推进改革，就需要唤起整个社会的改革开放觉醒，引领广大国民认识到改革开放的重要性和不改革不开放可能导致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