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下的忧虑

第7版(国际)
专栏：大千絮语

霓虹灯下的忧虑
顾玉清
　　“流光溢彩”、“光芒四射”等是人们对光亮由衷的赞美之辞。光亮给人们带来了兴奋、热烈和欢乐，光亮燃起了人们心中的希望。然而，当人们尽情地去拥抱光亮、享受光亮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光会对环境造成污染。
　　与其他污染一样，光污染是社会发展的产物，但由于缺乏明确的界定标准，长期以来一直被人们所忽视。光污染是指现代城市建筑和夜间照明产生的溢散光、反射光和眩光等对人、动物、植物造成干扰或负面影响的现象。国际上通常将光污染分成三种，即白亮污染、人工白昼和彩光污染。城市建筑的玻璃幕墙，不同的发光涂料，商场或娱乐场所镜面式的装潢等形成的光污染叫白亮污染。当夜幕低垂，大路边、街道旁和楼宇间的广告牌、集束灯、瀑布灯等灯光齐放，强光直刺夜空，使黑夜如同白昼，人们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就好像大白天一般，这就是所谓的人工白昼。街头处处闪烁的霓虹灯，舞厅和夜总会安装的黑光灯、旋转灯、荧光灯以及各种彩色光源等构成了彩光污染。
　　人们在追逐、欣赏光亮的同时，不知不觉地受到了光辐射的危害。专家认为，在光污染环境下长期工作和生活，会使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食欲不振、情绪低落，免疫力下降、眼病发病率增高。“不夜城”强光的反射会打乱人们正常的生物钟，导致神经衰弱。据美国的一项调查表明，2／3的人认为，夜景光线太强对健康不利，84％的人反映影响夜间睡眠。根据测定，夜总会安装的黑光灯所产生的紫外线，其强度远高于阳光中的紫外线，如长期受其照射，有可能诱发鼻出血、脱牙、白内障，甚至导致白血病和癌症。光污染还会伤害昆虫和鸟类，因为强光破坏了它们在夜间的正常活动和繁衍过程。尤其不可掉以轻心的是，现代都市玻璃幕墙越来越多，城市变得更漂亮了，但潜在的危险也增加了。“楼天一色”的玻璃幕墙上的折射光容易干扰马路上汽车驾驶员的视线，对交通安全构成了直接威胁。玻璃幕墙也像一个巨大的聚光镜，因聚光引发的火灾在世界上时有发生。
　　可以说，西方发达国家是全球光污染的“重灾区”，且污染的程度还在加深。据有关方面统计，德国光污染程度每年上升6％，意大利和日本分别上升10％和12％。目前，大约90％以上受光污染的人生活在欧洲和美国。当然，由于西方国家对光污染的关注程度不同，以及能源供应状况的差异，各国的光控措施也大相径庭。比如，德国对路灯照明的亮度作了限制规定，以减少光污染的危害；美国成立了专门的国际黑暗夜空协会，协调各方力量与光污染作斗争。但与此相反的是，在比利时，因电力供过于求，城市中灯光满天不说，公路两旁也路灯林立、灯火通明。笔者曾与一位朋友夜间开车行驶在布鲁塞尔至波恩的高速公路上，车在比利时一侧时，我们恍若穿行于云雾缭绕的白昼。在澳大利亚的悉尼，市政当局可能从美化城市夜空的角度考虑，作出了一条明文规定，各高层建筑和办公大楼在每晚下班关门前，不得将楼里的灯熄灭，而是必须全部打开。
　　让城市亮起来，夜色美起来，居民的夜生活丰富起来，这是世界上每个城市所追求的目标。但是，亮，不等于越亮越好。当今的社会公众需要的不是生活在令人忧虑的霓虹灯下，而是一种舒适、健康、无污染的视觉环境。可是，目前，许多发展中国家还在继续沿用早已被西方国家淘汰的光源，甚至用强光霓虹灯来装饰街道，这无疑显得与加强环保的时代观念极不合拍。灯，无可非议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给我们带来了光明、绚丽与惊喜。谁也不能否认，是它点亮了我们的生活，美化了我们的城市。然而，在我们过度追求光亮与美丽的同时，在我们徜徉于灯火辉煌的街道上的时候，是否也应想到，在这迷人的灯光下，其实一直隐藏着巨大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