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江到钱塘
第14版(人与自然)专栏:漫笔
从长江到钱塘
卢新宁
这些日子,两大工程引人注目。
家住长江边的人开始目睹三峡下闸蓄水的壮观景象,全国人民的心情也随着水位的上涨逐日起伏;
守着钱塘江的杭州人则议论着刚奠基的杭州湾大桥,这座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大桥吸引了世界的目光。
消息的背景,是渐渐平息的非典疫情,不由让人感慨良多。难忘的2003年春天终于过去,我们在这个夏天继续着沸腾的生活。这时候的两大工程恰是一双绝好的注脚,它们与按期举行的高考、恢复繁荣的街市一起,成为我们这个国家灾难过后的坚强缩影。
而细心人还能从中读到更多的信息。
与三峡蓄水同时惹人关注的,是库区水质治理。“我国政府将投资392亿元人民币用于三峡水污染防治。这一数字相当于三峡工程投资的1/4。”新闻媒体在向读者这样报道时,三峡库区的污染清理工作已持续了一年,库区周边的省市正加快建设各级污水处理厂,数以千计的中国顶尖生态环境科学家为建“生态大坝”已工作了数十年。
滔滔江水东流,惊涛骇浪中凸现机锋。伴随着高峡平湖的出现,人们在描绘沿江“新经济区”美好图景的同时,殚思极虑地试图打破三峡“生态悬念”,寻找着把这项工程对环境的负面影响减少到最低限度的途径。沿江政府领导甚至作出承诺:三峡库区水质不会低于从前。
有如三峡水库一样,杭州湾大桥也是一座勾连经济航道的巨大工程。呈现于人们视野的,不仅是5年后横亘在辽阔杭州湾海面的大桥,对整个长三角地区的巨大影响,还有奔涌千百年、“壮观天下无”的钱江潮会否因世界第一跨海长桥的建设而“沉默”?
为拉直这个“问号”,建设部门结合杭州湾50多年的水文资料进行了长达两年的专项研究和分析。两大本厚厚实实的环保规划,集纳了50名海洋环境专家的权威声音,得出了不会影响环境的积极建议。而在大桥工程的可行性报告中,是否影响周边生态环境,是与资金等并列的四大主要内容。
事情的最后,是将桥址选在了起潮点以东32公里的地方,将桥设计成“S”形,以减少建桥对水流速度的影响。杭州湾的居民在激动地畅想呼之欲出的“环湾都市群”的同时,也在诗意地遥想,5年后脚踏浩淼烟波、横看潮起潮落,将是多么不同寻常的“观潮”体验。
从三峡库区“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的伟人梦想,到杭州湾大桥“一桥飞架南北”的现实期待;从长江不舍昼夜的滔滔水声,到钱塘气势恢弘的澎湃浪潮。两大工程中,负责任的争论,有根据的质疑,讲科学的规划,诠释着我们与自然所应有的关系。这里头有未雨绸缪的环境忧思,有防患于未然的生活哲思,也有再不能“先污染,后治理”的深刻反思。
许多人都知道,“先污染,后治理”的经典事例,是泰晤士河的治理。横贯英国的泰晤士河是英国的母亲河,19世纪因工业急剧发展、人口大幅遽增而被严重污染,鱼虾绝迹,水臭逼人。为治理这条臭河,痛定思痛的英国人花费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耗用了相当于几十亿美元的代价,才让它“起死回生”,最终碧波荡漾,鱼潜鸟翔。
但泰晤士河的奇迹不是一个值得效仿的榜样,而是一个应当记取的教训。因为这种“先污染,后治理”之路,不仅使人类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让自然承受了巨大的伤痛。这就是身为发展中国家的我国为什么一再强调不能走这样的弯路,也是同为大工程的三峡水库和杭州湾大桥为什么要反复论证“环境影响”和“生态效应”。
在滚滚向前的经济发展战车上,我们需要用这样的事实向世界重复:我们要创造无与伦比的物质文明,同样要守护赖以生存的生态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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