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散记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专栏:
大马散记
卢元隆
不知道谁,不知道什么缘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马来西亚被叫成了“大马”。
其实大马不大。东马西马的全部地盘加起来还不如云南省大,人口两千多万,北京加个上海就溢出去了。年龄还没我大,1957年8月31日独立。不过,也并不是什么都小。据当地人说,吉隆坡的国际机场之大、吉隆坡市内的双峰塔之高堪称世界之最,还有电视塔也是全球老四。还有吉隆坡百分之七十的人家拥有轿车。还有大马给人的国际化感觉,这不仅和视线所及的马来、英、葡、荷、日、华等各式风格的建筑关联,和诸国游客关联,也和本国国民人种的构成相关——主体是马来人,其次是华人、印度人、印尼人、巴基斯坦人等等。满大街的人流中,只见一张张面孔的眼窝深浅不同,鼻梁高低不同,甚至走路带风而过的味道也不同。当然首先是肤色不同,白色、黄色、黑色、棕色——马来人棕色是主色调,但是否日照的原因,棕色又深浅不一。还有服饰,自然各有特点。
上述种种情状,都和马来西亚的历史相联。十六世纪起,马来西亚先后为葡萄牙、荷兰、英国、日本侵占。二战后日本投降,英国人又恢复了统治,直到大马独立。悲情历史让人同情,开放也形成了现在多元的文化共存。
我们是一个采访团,来自山西和陕西、浙江、江苏、黑龙江,应马来西亚国家旅游部邀请赴马。
第二天上午,马来西亚文化艺术及旅游部的副部长来到了国家艺术馆和我们见面。副部长是位女性,五十岁左右,华裔,和我们用广东风味普通话交谈。主持人开始介绍了。黑龙江,她说知道,很冷,冰灯,哈尔滨;浙江电视台,知道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山西,知道兵马俑,我们急了,说“不对”!山西太原——太远?不是!太原!太阳的太,原来的原。太——原?对。太原在哪里?五台山!她摇头。我还想说云冈大佛,大槐树,平遥城,算了,五台山不知道,五台山的弟弟妹妹们,她更不会知道了。怎么山西太原就真太远了?黑龙江更远啊。面对国人,我们可以讲晋北佛教文化,晋中晋商文化,晋南根祖文化。面向大马呢,面向世界呢,是不是需要站在人类共通乐于易于感知的角度来提炼浓缩概括,那么山西该怎么说呢?
小时候学地理,知道马来西亚贴着赤道。可能因为经常阴天,觉得比我曾工作过的海南还凉爽些。天蓝,云白,树绿,草青。高矮胖瘦的各色建筑全都清清亮亮、明明净净地显现着各自的本色,三里五里的仿佛就在眼前,伸手就可触摸。这种清明的感觉让你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特别年轻、精神、纯净。更有那环绕四周的海水,静静的时候是湛蓝,扬起浪来是雪白。还有那槟榔树、椰子树,赤橙黄粉各色的花,显现着各自本色,洋溢着热带的风情。
坐汽艇溯流而上。导游说,这条河址是旧日开凿的锡矿,是随吉隆坡的城市改造才变了模样的。马来西亚锡矿储藏量居世界前茅,导游说常常一锹下去就能挖出锡矿石,这很有点像我们山西的煤。汽艇在河里行驶,右岸是可以平视的街市,左岸是连绵起伏的山坡,树木花草之中,间或有零星的人家。一会儿,汽艇进了一个清凉的地方,长长的两岸不是山野,而是相对的开放的层层商店。商店的顶层是拱形的顶棚将两边连接了起来。只见每层商店的护栏里服装食品日用百货等琳琅满目,男女老少人声嘈杂空濛回响。这修旧利废为宝的创意,才让绿野有今天这般的诗意。
马来西亚有一亿几千万年的原始森林。从吉隆坡向西北方向行进的高速路上,我们目睹了它们的风姿。莽莽苍苍,不见边际,新枝败叶,绿黄杂陈,任由生灭。和原始森林一同从远古传承至今的,还有各种动物。
槟城深受葡萄牙、荷兰、英国的影响,街市有风格各异的建筑。走过大街进小巷,不经意间,一下子看到了红红的楷书大字“太原王氏祠堂”,不知这故乡的先人们什么时候,多少人,是怎样千里万里千辛万苦地乘风破浪来到这里开拓基业。还留在太原的太原王氏子孙们是否知道这里有他们的前辈,槟城王氏的后代们是否回过太原,是否见过正在变化的太原,他们不会觉得太原太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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