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业人的生存状态——谈“日子三部曲”之三《街谣》
第7版(大地·读书天地)专栏:读书一得
书业人的生存状态
——谈“日子三部曲”之三《街谣》
蒋泥
作家出版社出版黄国荣的三部长篇小说“日子三部曲”《街谣》、《乡谣》、《兵谣》。
《兵谣》和《乡谣》早先问世,是在几年前,分别拍成电视剧、在中央台“小说连播”节目中两次播出,得到热烈反响。我个人看法,前者是迄今为止,军旅小说中优秀的长篇;后者的文学意义有待得到文学界的评价和认识。
《街谣》则是作家在书界从业十多年的经验总结。
黄国荣多年从事出版工作,参加组织了一次次的全国订货会和书市。小说张扬的正是书界那些不屈于命运的平凡人物人性与生命的精神价值,高度浓缩了几十年来书业艰辛的改革史。
艺术上,《街谣》保持了黄国荣作品的一贯特色,文字冲和平淡,芒含意中,味在字外,觉得到,摸不着,耐人琢磨。
我一直觉得他是作家堆里那种心灵仁慈的人,写得不绝不狠,舍不得叫笔底人物四面楚歌,到处碰壁。历经坎坷了,他的“好人”略略都会给出路。同为军旅出身的莫言、阎连科,一者绝,会把故事推向极致,写尽绝境下人物的性情悲欢,如《红高粱》、《酒国》、《檀香刑》;一者狠,人物毫无出路,惟余死路一条,如《日光流年》、《年月日》、《耙耧天歌》、《坚硬如水》。
《街谣》正是给好人“出路”的书。不同于《乡谣》、《兵谣》单线地围绕一人推展情节,《街谣》的主人公是三个关系交叉错综的男人。莫望山、闻心源、沙一天去了同一村插队,出场时已是十四年后,三人都回到江都市,处境却大异。
莫望山在农村娶妻落户,为返城,不得不离婚,“知青办”已撤,父母又离异,回来后工作茫无头绪,听人建议,才借款于图书批发一条街的“庙街”开书店,因别业都放开了,只书业未全开,尚有机会早占市场。事实证明,这种选择深富远见。
而闻心源又是一种命运,插队不久即入伍从军,直干到正团级宣传处长,刚刚转业,受到刁难,一大摞军功章、获奖证和发表的代表作复印件,还不抵老主任写给省宣传部长的便笺。因便笺的作用,被塞在省新闻出版局市场管理处。
最是春风得意的沙一天,却是插队时就使坏,出鬼点子得到支书信任,将爱女说给他,又把惟一的名额让给他,推荐他上了大学。后来出任南风出版社社长。
就是说,三个过去很要好的人,又同在图书发行业这个古老而新兴的行业做了弄潮儿,只是这时的“起点”已很不一样。
人的本性是变化不大的,投机的继续投机,义气的继续义气,沙一天抛弃的女人,莫望山要了,并接出一起创业,勤俭发家,渐渐做大。结果高位的在降,惯于钻营的自身也受了坏人利用,沙一天坐牢;能人在稳中有升有变,闻心源的命运始终是个悬案;而作为“好人”的莫望山因事业做得太大,现有环境已无法容纳他继续施展。
小说借人物命运的次第浮沉,围绕的都是同一核心问题展开、演绎,即:中国书业究竟缺什么?
这个问题至关重大,它关涉时代精神与文化能否发展健全以及其中所有人的命运好赖。
那么,中国书业究竟缺些什么呢?
书业最缺中间环节,产供销严重错位,市场无序,出版社不再做总发行,而在当推销员,低水平推销,网点不全,货源短缺,太原始、不成气候。
如此,《街谣》完全当得一部主题鲜明的史书,是一部埋伏了深刻忧思激愤的佳作,还是一部“实验”的书,将作者萦绕心头十数年来的难解之结,以艺术的形式谱写成“生命谣歌”,形象地展示了当代都市书业人的生存状态,实现了作家要与芸芸众生“一起过日子,品味百姓日子的酸、甜、苦、辣”,并为之代言和呐喊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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